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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砂壺鼻祖供春真有其人嗎

来源:就愛紫砂作者:紫砂壺癲 时间:2016-09-14 14:01: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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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紫砂壺鼻祖供春真有其人嗎

供春,約為明正德、嘉靖(1506-1566)間創制紫砂壺高手。江蘇宜興人。被尊為紫砂壺鼻祖,是茗壺古籍記載中第一個留有名字的紫砂藝人。供春本為明代宜興籍進士、四川參政吳仕(字克學,號拳石,別號頤山)的書童,吳仕未獲功名前曾帶供春在宜興湖滏山寺中讀書。供春是在飲茶方式由煮茶到泡茶的變化之際,受當時文人雅士飲茶風尚尤其是吳仕的影響及背景下,學仿寺僧制壺,並吸取當地陶工製作缸甕所用的成型法,使用內模創制了紫砂茗壺,使紫砂壺得以發揚光大。吳梅鼎在《陽羨茗壺賦》中贊供春壺雲:“脫手則光能照面,出冶則資比凝銅。彼新奇兮萬變,師造化兮元功,信陶壺之鼻祖,亦天下之良工。”周高起在《陽羨茗壺系》稱供春壺:“今傳世者,栗色暗暗,如古金鐵,敦龐周正,允稱神明垂則矣!”陳維崧《贈高侍讀澹人以宜壺二器並系以詩》中首句曰:“宜壺作者推龔春”。吳省欽的《論瓷絕句》則說:“宜興妙手數龔春”。清康熙•徐喈鳳《重修宜興縣誌》載:“供春制茶壺款式不一,雖屬瓷器,海內珍之,用以盛茶不失元味,故名公巨卿、高人墨士恒不惜重價購之。”可見,歷代文人對供春及供春壺評價極高,而供春壺則是明代後期以來的幾百年裡人們追求的珍寶。“然以龔壺之價重,仿造者必眾矣!”(《陽羨砂壺圖考》語)由此,對供春壺及供春的爭議也有來以久,且眾說紛紜,莫衷一是。從目前而言,我們有必要根據現已瞭解的文獻史料重新探究和認識供春其人其壺。

 

 

 

一、供春是否有其人?

 

最早提到供春的古籍文獻是明許次紓(1549-1604)的《茶疏》,撰于明萬曆二十五年(1597),其在“甌注”條載:“往時龔春茶壺,近日時彬所制,大為時人寶惜,蓋皆以粗砂制之,正取砂無土氣耳。“以及明袁宏道(1568-1610))的隨筆《時尚》篇,約撰于明萬曆二十六年(1598)至二十八年(1600),其雲:“近日小技著名者尤多,然皆吳人。瓦瓶如龔春、時大彬,價至二、三幹錢,龔春尤稱難得,黃質而膩,光華若玉。”

 

最早較詳論述供春的古籍文獻主要是三部(篇),一是明周高起(約1599-1645)的《陽羨茗壺系》,其在“正始”中載:“供春,學憲吳頤山公青衣也。頤山讀書金沙寺中,供春於給役之暇,竊仿老僧心匠,亦淘細土摶胚。茶匙穴中,指掠內外,指螺文隱起可按。胎必累按,故腹半尚現節腠,視以辨真。今傳世者,栗色暗暗,如古金鐵,敦龐周正,允稱神明垂則矣!世以其孫龔姓,亦書為龔春。人皆證為龔,予于吳冏卿家見時大彬所仿,則刻供春二字,足折聚訟雲。…時大彬,……初自仿供春得手”;二是明周容(1619-1679)的《宜興甆壺記》,其記:“大朝山老僧傳供春。供春者,吳氏小史也,至時大彬最著。僧始止削竹如刃刳山土為之;供春更斫木為模;時悟其法則又棄模。……工日:‘僧草創,供春取華於土,發聲光尚已一’;三是清吳梅鼎(1631-1700)的《陽羨茗壺賦》,其雲:“余從祖拳石公,讀書南山,攜一童子名供春,見土人以泥為缶,即澄其泥以為壺,極古秀可愛,世所稱供春壺是也。嗣是時子大彬師之,……爰有供春,侍我從祖。在髫齡而穎異,寓目成能。借小伎以娛閑,因心挈矩。過土人之陶穴,變瓦甒以為壺。”

 

懷疑供春制壺的,較早應是《陽羨砂壺圖考》(刊於1937年)的作者(李景康、張虹合編),其在“雅流”中說:“然供春僅一家童,能作樹癭仿古諸式,款識‘供春’二字亦書鐵線小篆,倘非頤山研求式樣,代為署款,恐難臻此。”後主要如原臺灣國史館纂修徐鼇潤先生,其在《徐鼇潤紫砂陶藝論文集》<供春壺史>初考(下有副標題為:吳仕書童真名朱昌而“供春”為壺銘絕非人名)文中稱:“茗壺稱‘供春’實即明正德三年戊辰(1508)南解元吳仕本人鐫於其欲籍此推廣泡茶用壺於鏨上之‘壺銘’也。惟為顧慮及于其‘解元公’之身分,當時朝野間皆輕視於‘百工技藝’,故推託於湖洑山中群虎阻道之金沙寺中逸名老僧,及身邊之未尚成年的小書童朱昌,因未落作者‘名款’,其所鐫‘供春’二字,本屬‘壺銘一’。“按:據‘供春’一詞之定義,可解‘供’者指‘壺’,而‘春’即指明初所定散葉茶之‘先春’等貢茶名。”“吳仕的靈感是從沈周的《落花詩》中的‘供送春愁到客眉’句中挑出了‘供’和‘春’字”。

 

到這裡我們已知,“供春”確有其人,只是對“供春”其人有些爭議:一是認為一個少不更事的小書童,能精于陶藝各式及篆刻表示懷疑,並推定是由書童主人吳仕“研求式樣,代為署款”;二是認為“供春”只是壺銘,不是人名,吳仕書童的真名叫朱昌,“供春”壺銘是由吳仕本人鐫刻於壺上的。其實,在上述爭議的兩點中對吳仕書童制壺並沒有否認,主要是認為吳仕參與了(或創制)設計和鐫刻,以及對書童之名有異議。從“認為吳仕參與(或創制)設計和鐫刻”來看,說明作為泡茶用的紫砂壺,其創始與吳仕參與以及受到當時文人的影響是有直接關係的;從“對書童之名有異議”來看,清嘉慶二年(1797)《增修宜興縣舊志》卷末•軼聞確有記載:“頤山舊僕朱昌,為公所倚任,後卒賴其力,門戶以全。朱有三子,長本吳,入籍杭,萬曆丙辰進士,後官陝藩。次宗吳,甲午舉人,德安知縣。三懷吳,庚子舉人,邵武同知。”但僅憑此條記載仍無法證明制壺的書童一定就是這位朱昌,因為,吳仕的書童究竟有幾位且朱昌是否曾隨吳仕讀書尚無史料佐證。我們只能說有可能是朱昌。此外,“供春”是壺銘之說亦值得商榷。就算是壺銘,但流傳至今已為大家所認同是吳仕書童之名(或已成為吳仕書童的代名,抑或原本就是吳仕書童的別稱)。在中國,自古除人名外,還有字、號、齋名、別稱等,名字只是一個人在社會上所使用的符號而已。而且有許多名人並非以姓名著稱,而是以字、號、別稱等著名。所以,在沒有確切史料證明之前,吳仕的書童還是以“供春”稱之比較妥切,它既可以是吳仕書童的別名,也可以是以吳仕書童為代表(或為假託)並有多種因素結晶的別稱。

 

二、供春是男是女?

 

這本來不是個問題,因周高起在《陽羨茗壺系》中有:“供春,學憲吳頤山公青衣也。”後浙江海甯人查慎行(1650-1727)在《宴清都》注中說:“供春,吳頤山婢名,始制宜興茶壺。”浙江杭州人周澍(1684-1745)亦按查慎行的說法在《台陽百詠》注:“供春者,吳頤山婢名,制宜興茶壺者。”而吳騫在著《陽羨名陶錄》時,專為加注日:“供春實頤山家童,而周系曰青衣,或以為婢,並誤,今不從之。”但之後還是有人對吳騫的注釋仍有存疑或認為是婢女,為此,有必要對這一問題進行辨析確認。

 

按照我國漢語詞語解釋,對“青衣”一詞主要指如下幾種:

 

1、戲曲人物中旦角名;

 

2、古代帝王、後妃的春服;

 

3、儒生;

 

4、明清時生員名目之一;

 

5、古縣名;

 

6、青色、黑色的衣服或穿青衣、黑衣的人。

 

前五種應該可以排除,最後一種即“青色、黑色的衣服或穿青衣、黑衣的人”的釋義為:漢以後,多為地位低下者所穿的服裝。之後亦為地位低下者的代稱。具體多指:

 

(1)指婢女;侍童。漢蔡邕《青衣賦》:“嗷嗷青衣,我思遠逝,爾思來追。”唐穀神子《博異志•許漢陽》:“漢陽束帶上岸投謁,未行三數步,青衣延入內廳,揖坐雲:‘女郎等易服次。’”明馮夢龍《古今小說•李公子救蛇獲稱心》:“正觀玩間,忽見一青衣小童,進前作揖。”清袁枚《隨園詩話補遺》卷五:“紅粉能詩者多,青衣能詩者最少。”

 

(2)指侍女、宮女。三國魏曹操《與太尉楊彪書》:“有心青衣二人,長奉左右。”《北史•後妃傳序》:“青衣、女酒、女饗、女食、奚官女奴視五品。”

 

(3)指樂工。清富察敦崇《燕京歲時記•封台》:“八角鼓乃青衣數輩,或弄弦索'或歌唱打諢,最足解頤。”《紅樓夢》第十三回:“兩班青衣按時奏樂。”

 

(4)指役吏,差役。清蒲松齡《聊齋志異。齊天大聖》:“神取方版,命筆,不知何詞,使青衣執之而去。”

 

從上可知,“青衣”既可指婢女或稱侍女,也可指侍從(指隨從伺候之人)或稱侍童(家童、書童)及差役,並不是專指婢女或侍從(也可以說“青衣”是個無性別的中性詞)。而周高起在《陽羨茗壺系》中所指應該是地位低下的待從。可能周高起不知供春的年齡或不能確定是婢女還是待童,也可能周高起所說的“青衣”就是指待從。雖然我們不能確指周高起所說的“青衣”一定是婢女或待從,但周容與吳梅鼎則明確是指待童(周容所稱“小史”,即指待從、書童;吳梅鼎所稱“小童”即指家童),所以,供春為待童應不必再有異議。

 

三、供春是否姓龔?

 

供春姓名,李景康在《陽羨砂壺圖考》中列舉了五種說法一是吳梅鼎《陽羨茗壺賦》序雲:“……名供春“;二是周伯高《壺系》雲:“見大彬所仿,則刻供春二字,足折聚訟雲”;三是吳槎客《名陶錄》雲:“世以其系龔姓,亦書為龔春”;四是于琨《重修常州府志》雲:“宜興有茶壺,……始于龔春”;五是《五石瓠》雲:“宜興砂壺創於……供春,及久而有名,人稱龔春”。根據上述五說,李景康稱:“梅鼎舉其名,故日供春;槎客及《府志》存其姓,故日龔春,是則姓龔名供春無疑……故正其姓名日‘龔供春’”。

 

但在李景康列舉的五種說法中,所引吳槎客《名陶錄》與于琨《重修常州府志》兩處均有錯。首先,吳槎客《名陶錄》所雲“世以其系龔姓,亦書為龔春”,那是引周高起《壺系》的原文(僅“系”與“孫”有差別),並將周高起注“見大彬所仿,則刻供春二字,足折聚訟雲”亦引錄,吳騫自注則雲:“供春,實頤山家童”;其次,于琨《重修常州府志》,為清康熙三十四年(1695)刻本,在該志卷十物產雲:“宜興有茶壺,……始於供春”,並非“龔春”。其《府志》的依據應是《宜興縣誌》,而清康熙二十五年(1686)的《宜興縣誌》(即徐志)亦雲:“供春制茶壺款式不一”。所以李景康以“槎客及《府志》存其姓,故日龔春”,並推論“是則姓龔名供春無疑”,根本無法成立。

 

其實,最早將“供春”說成“龔春”的,是明許次紓在《茶疏》(1597)中稱:“往時龔春茶壺”,以及明袁宏道在隨筆《時尚》篇(15981600)中稱:“瓦瓶如龔春、時大彬,價至二、三千錢,龔春尤稱難得”。因此,周高起在撰寫《陽羨茗壺系》時說:“世以其孫龔姓,亦書為龔春。”並注:“人皆證為龔,予于吳冏卿家見時大彬所仿,則刻供春二字,足折聚訟雲。”(這是周高起親見的也是最早的時大彬仿供春壺實物史料,足以令眾人折服,不應再有爭議。)完全否定龔姓。從周高起的說法我們可看出,因供與龔同音,“龔”為姓(所謂“世以其孫龔姓,”是因有龔姓的子孫,而“供”非姓),且“龔”古同“供”,人們就附會以龔姓,將供春亦書寫為龔春的。所以明末清初的劉鑾在《五石瓠》(約1644)中說:“供春,及久而有名,人稱龔春”。也就是說,由於供春有名很久,在被後人傳頌的過程中,有人把供春,傳說成龔春。

 

四、供春是否在金沙寺學制壺?

 

明周高起在《陽羨茗壺系》中說:吳仕的侍童供春,隨吳仕讀書金沙寺,空閒期間,學仿寺僧制壺。據宋鹹淳四年(1268)《重修毗陵志》卷第二十五載:“廣福金沙禪院,在縣東南四十裡,唐陸希聲讀書山房。熙寧三年賜額‘壽聖金沙’,隆興改今額。”清嘉慶二年《增修宜興縣舊志》卷末,寺觀載:“金沙禪寺,在縣東南四十裡,唐陸希聲讀書山房。後改禪院,宋熙寧三年賜額‘壽聖金沙’,隆興初改‘廣福金沙’。岳忠武至此,嘗題其壁。明改為寺。”其中金沙寺與唐陸希聲讀書山房是什麼關係呢?亦據宋鹹淳四年《重修毗陵志》卷第二十七載:“陸相山房在頤山,唐陸希聲解相印嘗隱居焉。自號君陽遁叟,著《頤山錄》,窮幽極深,間得其勝,輒命以名。”該志卷第十五載:“頤山,在縣東南三十五裡,陸希聲退隱於此。謂東走震澤,震為雷魚龍之所蓄,有頤之象故名。著二十有七詠,記台池、泉石、林木之勝,載《頤山錄》。"可見,頤山與金沙寺雖同一個方向,但至少相差有五裡,並不在一處。那麼《毗陵志》卷第二十五說:“金沙禪院,唐陸希聲讀書山房”又是怎麼回事呢?這也是導致後人多有誤為金沙寺在頤山的原因。首先,我們來看看唐陸希聲的《君陽遁叟山居記》(見《四庫全書,唐文粹》卷七十五),其中雲:“遁叟以斯世方亂,遺榮於朝,築室陽羨之南而遁跡焉。地當君山之陽,東溪之上,古謂之湖湫渚。遁叟既以名自命,又名其山日頤山,溪日蒙溪。將以頤養蒙昧也。”陸希聲,字鴻磬,唐代蘇州府人。博學善文,尤工書,通《易》、《春秋》、《老子》。唐僖宗(862-888)時曾為右拾遺,昭宗(888-904)時召為給事中,拜戶部侍郎、同中書門下平章事,以太子少師罷。隱居陽羨(今江蘇宜興)君山之陽,號君陽遁叟,並著《君陽遁叟山居記》。記中所說君山,清嘉慶二年(1797)《士曾修宜興縣舊志》卷一•疆域志•山川稱:“君山,在縣西南二十裡,舊名荊南山,俗名銅官山。”而陸希聲當時實際隱居“湖湫渚”(應為“湖袱渚”,今宜興市湖滏鎮),在君山(即銅官山)東南,即所謂“君山之陽”。由於後人仰慕陸希聲隱逸山林及頤山幽深其勝,而有了名氣,至北宋熙寧三年(1070)賜額的“壽聖金沙”禪院與其相距僅五裡,且南宋建炎三年(1129)岳飛曾途經金沙禪院並題詞於壁,所以凡後有文獻記載金沙禪院(或寺)的,都會提到陸希聲及頤山,或將兩地混為一處。如南宋詞人葉夢得(1077-1148)在其《避暑錄話》卷上(見《四庫全書》)中就將陸希聲所記“君山”誤為“君陽山”,並將“君陽山”、“頤山”、“金沙寺”、“陸希聲故宅”混為一處。其次,與宜興有著親密姻親關係的南宋左丞相周必大(1126-1204)在《泛舟遊山錄》(1167)中說:“乙未,早過湖袱鎮,跨溪有橋,號侍郎橋,……飯于金沙寺。登頤山,訪講易台、酌潛、虯泉,皆希聲遺跡也。寺有嶽飛己酉崴留題刻石,詞甚壯。“周必大是親自遊覽,《遊山錄》中說的很清楚:飯後,登頤山(關鍵是這個“登”字),訪陸希聲遺跡。說明金沙寺不屬於頤山陸希聲遺跡,只是先在金沙寺吃飯。金沙寺與頤山完全是兩個地方。因明周高起在撰寫《陽羨茗壺系》時距吳仕的年代有一百多年,當時對紫砂壺的起源主要是根據吳洪化(字迪美,吳梅鼎之父)等收藏家及當地陶人的傳說。傳說中吳仕攜侍童供春至縣東南的丁蜀附近山裡寺院處讀書,供春空閒期間學制茶壺,且吳仕別號“頤山”(並著有《頤山私稿》十卷,吳仕別號可能源自陸希聲所名“頤山”之深意),這自然就與唐陸希聲讀書山房、頤山、以及金沙寺聯在一起,由此傳為(或周高起推斷為)吳仕讀書金沙寺。如果吳仕讀書金沙寺,那麼供春學制壺亦就在金沙寺。但這僅是根據傳說或推斷。

 

五、供春是否在大潮山寺學制壺?

 

除明周高起在《陽羨茗壺系》中說:吳仕“讀書金沙寺中”外,明周容在《宜興甆壺記》中說:“大朝山老僧傳(吳仕的侍童)供春”。供春應在大朝山學制壺。清吳梅鼎在《陽羨茗壺賦》中則說:我的。從祖拳石公(吳仕,攜侍童供春)讀書南山(即大朝山)”。那麼,吳仕讀書及供春學制壺,究竟是金沙寺還是大潮山寺呢?

 

清嘉慶二年《增修宜興縣舊志》卷一,疆域志•山川載“大潮山,一名南山,在縣東南五十裡。”該志卷末•寺觀載:“大潮福源禪寺,在縣東南五十裡。名大潮庵,元末毀。明洪武初僧雪庵淨重建。正統十二年僧道性再建,請以廢寺“福源”舊額名之,遂賜今額。”大潮山寺距金沙寺相差十裡。如果在前面一個問題中,對周高起根據傳說或推斷為吳仕讀書金沙寺還未徹底澄清的話,那麼周容和吳梅鼎所記(尤其吳仕是吳梅鼎的從祖)讓我們有了更能相信的依據。特別是吳梅鼎所說“南山“,在吳仕所著的《頤山私稿》中有幾處亦寫到。如:《頤山私稿》卷一《送陳虞山》詩雲:“夢迥雙闕雨,帆落五湖雲。我屋南山下,他年為爾分。”同卷一《菊圃》詩雲:“小隱南山下,移花忽滿林。霜枝香引玉,秋影細浮金。冉冉歲年晚,娟娟風露深。吾廬喜隣並,荷鍾欲相尋。”《頤山私稿》卷二《元日奉宴鶴坡侍禦諸君子于頤山草堂記事》詩中雲:“江右藩垣誰並駕,魯東仙吏是前朝。慙予亦忝春官屬,思向南山拾墮樵。”以上詩中說明,吳仕在“南山”(即大潮山)有房舍,此房舍可能是吳仕之父吳綸(1440-1522)留下的別墅,清嘉慶二年(1797)《增修宜興縣舊志》卷八•隱逸載:“吳綸字大本,性耽高尚,創別墅二於溪山間,南日樵隱,北日漁樂,逍遙其中,自擬陶潛,號心遠居士。”南面的“樵隱”到了吳仕時已名為“頤山草堂”;北面(相對于南而言)的“漁樂”,應是後名的“水月庵”(即北庵),此處清嘉慶二年《增修宜興縣舊志》卷末•寺觀有記:“水月庵,在縣南六裡石亭埠東,俗名北庵。本參政吳仕別業,名石亭山房。沈啟南、文徵仲、王元美、唐荊川每過荊溪,輒寓於此。仕曾孫炳殉難粵西,後改為僧舍。”從上不難看出,吳仕為什麼會到距縣城幾十裡的山裡去讀書了,是因為那裡有吳仕的房舍(或別墅)。所以吳仕在大潮山讀書應無可置疑,而供春亦應在大潮山學制壺。

 

六、供春是否紫砂壺創始者?

 

說到紫砂壺的創始,必然要談及紫砂陶的起源。至目前而言,大致有兩種觀點:第一種為宋代起源說;第二種為明代起源說。我們暫且不論紫砂陶究竟起源於何時,但為泡茶之用的紫砂壺應肇始於明代中期。記載宜興紫砂壺創始的最早古籍文獻——明末周高起的《陽羨茗壺系》在序文中稱:“故茶至明代,不復碾屑和香藥制團餅,此已遠過古人。近百年中,壺黜銀錫及閩豫瓷,而尚宜興陶,又近人遠過前人處也。”《陽羨茗壺系》約撰於明崇禎十七年(1644),由此上推一百年為明代中期的嘉靖二十三年(1544),這與出土紫砂壺中紀年最早的明嘉靖十二年(1533)吳經墓提梁壺在時間上基本吻合。也就是說,明初(即“前人”)的飲茶方式較明以前(即“古人”)有了改變,而明嘉靖中及後(即“近人”)因時尚宜興紫砂壺又較明初(即“前人”)有改進。可見,從飲茶方式的煮茶到泡茶的改變,才有了紫砂壺由煮茶到泡茶的改進。這期間,葉茶沖泡取代團茶烹煮以及紫砂壺的問世,亦有一個漸進的過程。所以,宜興紫砂壺的創始應在明正德、嘉靖期間,此前引《陽羨茗壺系》、《宜興甆壺記》、《陽羨茗壺賦》中所提到的“寺僧”和“供春”創制紫砂壺也相吻合;而以沖泡葉茶之用的紫砂壺的興起應在明嘉靖年間。前面已講到,周高起說:是(金沙)寺僧從做缸甕的陶工那裡學到用細缸土而製成壺,供春是偷著學仿寺僧制壺從而成名;吳梅鼎說:是供春見當地的陶工製作日用陶器,憑其悟性,從中參悟到了制壺的方法,創制了紫砂壺。並沒有提到寺僧,僅在《陽羨茗壺賦》的注中記有:“時有異僧繞白碭、青龍、黃龍諸山,指示土人日:‘賣富貴土’。人異之,鑿山得五色土,因以為壺。”(這與周高起在《陽羨茗壺系》中所記“壺土初出”傳說相同);周容則說:(大朝山)寺僧草創制壺,僧傳於供春,供春使紫砂壺得以發揚光大。其中周容是于清順治十一年甲午(1654)春來宜興的,當時接待周容的就是吳梅鼎,周容在宜興住了近一年,周容是在與吳梅鼎和許龍文等紫砂藝人進行詳細的交談、探訪、親自觀看紫砂藝人的製作和燒成過程、賞閱紫砂名人的藏品等,並在周高起後(應參考了周高起考察和研究宜興紫砂的有關情況),才撰寫成《宜興甆壺記》,所以,周容所記是相對客觀的。也就是說:寺僧草創制壺,開始只是用於煮水或煮茶;而真正以泡茶而創立製作茶壺的方法並使其發揚光大是從供春開始,由此使紫砂壺以泡茶逐步替代了煮茶。總之,由於明太祖“廢除團茶”、改制“茶葉為貢”的詔令,使飲茶方法有了改變和多樣化,並使餅茶逐步被散形葉茶所代替,而在宜興這樣一個既盛產茶葉聞名又製作陶器悠久的地方,加上當時文人飲茶習尚的影響和吳仕的參與,為泡茶之用而創制的紫砂壺應運而生,這個創制紫砂壺的創始者就是“供春”。

 

七、供春是否有作品傳世?

 

從目前已有的資料來看,至今還沒有出土的供春壺實物,只有少量的所謂傳世品,由有關博物館或私人收藏。

 

其中最著名的有兩把:一為“樹癭壺”,藏北京中國歷史博物館(現改名為:中國國家博物館);另一為“六瓣圓囊壺”,藏香港茶具文物館。兩壺為多家紫砂圖錄或書籍收錄介紹過,此處不再贅述。學界基本否定該兩壺為供春壺真器,其理由主要為:一是技藝,供春制壺時工藝並不成熟,而此兩壺的製作技藝已十分純熟;二是泥質,此兩壺泥料的細膩程度,是供春時期所無法達到的,其質地與供春時相去甚遠;三是款識,在整個明代,紫砂壺落款者主要是用竹刀或鋼刀刻楷書款。而比供春晚的紫砂大家時大彬,早期還是請人書刻,到了晚期才做到運刀成字、自己刻款。所以’不可能有如此嫺熟老到的刻款,另《樹癭壺》在鏨下刻篆書款也與文獻不符;四是燒成,供春時期壺是放在缸壇一起同窯燒造,還未用匣缽,壺身肯定會掛釉淚殘(1533此兩壺全身未見釉淚’應是裝在匣缽中燒成的;五是比較,此兩壺與出土的明嘉靖十二年(1533)吳經墓隨葬提梁壺及明萬歷時大彬壺比較,其工藝前者(兩壺)竟比後者(出土壺)先進。綜合幾方面來看,兩壺肯定不是供春所制,而是後人所為。“樹癭壺”與“六瓣圓囊壺”可能是清代康熙年間或是20世紀20-30年代上海灘仿古風潮時所仿,當時“幾乎所有的紫砂界高手都被延聘上海’對歷代名家作品進行精心仿製,燒制出難以統計的仿名家款作品,這些仿品均源于名家舊器實物,且水準極高,遺存至今,,(古陶瓷專家張浦生先生語)。但所仿兩壺者,畢竟都是紫砂名家,其作品仍有很高收藏價值。

 

其次是浙江烏程(今吳興)人龐元濟(1864-1949)先生藏有供春“梅花漢扁壺”一具,後散失,然他撰有紫砂器藏品集《虛齋名陶錄》稿本,存其拓圖:壺作漢扁型’平蓋’壺面及壺蓋上有貼花梅枝飛蟲兩枚,壺底有楷書“供春”款字,壺高7.1釐米、寬13釐米。郭若愚先生認為,此壺極有可能是時大彬的仿製品。因該壺只有拓圖,未見其技藝,泥質等,雖可否定是供春真器,但尚無法判定是否確為時大彬所仿。

 

再有就是根據《陽羨砂壺圖考》記載,在明代著名收藏家,鑒賞家項元汴(15251590)的《項氏歷代名瓷圖譜》中載錄兩把供春壺傳器。我們現在看到的《項氏歷代名瓷圖譜》版本主要是1931年由北京觶齋書社出版(郭葆昌校注、福開森參訂)的《校注項氏歷代名瓷圖譜》,其原文為:

 

“明宜興窯變褐色龔春茶壺

 

明宜興窯變褐色龔春茶壺,壺制不知何仿,高低大小如圖。夫宜興一窯,出自本朝武廟之世,有名工龔春者,宜興人也。以粗沙制器,專供茗事,往往有窯變者,如此壺者,本褐色也,貯茗之後,則通身變成碧色,酌淺一分,則一分還成褐色矣。若斟完,則通身複成褐色矣。豈非造物之奇秘,洩露人間,以為至寶,與下殊紅茗壺,咸出之龔制也。余曾一見於京口靳公子家,並下茗壺,俱為南都張中貴以五百金購去雲。

 

明宜興窯變殊紅龔春茶壺

 

明宜興窯變殊紅龔春茶壺,壺制不知何仿,高低大小如圖。其貯茗變色之異已具前說,茲不復贅矣。夫怪誕之物,天地之大,何所不有,以餘之未信者,是餘未經目見也,今見此二壺之異,信然有之矣。”在“明宜興窯變褐色龔春茶壺”標題後及“則通身複成褐色矣”後分別有郭葆昌(1879-1942)的校注:“供春姓龔氏,明正德時人,宜興吳頤山之家童也,隨頤山讀書金沙寺,寺中老僧善制沙器,春竊其法,遂工制壺,以此知名。案:壺為沙胎,又無泑果,近於匋器,不與瓷類,可弗入譜。”及“案:壺用久則茶漬深,貯茗略現碧色,理或有之,非窯變也。著如項氏說,通身轉變,分明若此,似不近情。”《陽羨砂壺圖考》作者李景康在引錄項氏記載後有按語雲:“注茗變色之說,似屬齊東野語,壺非透明體,本驗證信。項氏自言親見,故照錄之雲爾。”可見郭葆昌與李景康都不相信有“變色壺”。我們暫且不論此兩壺是否“變色”,而是項元汴載入圖譜的兩把龔春壺是否真有其事?首先,學界認為《項氏歷代名瓷圖譜》是偽作,這是有一個長期在中國進行考古的法國東方學者叫伯希和提出的,其在1936年的法國《東方學刊》32期上發表了《歷代名瓷圖譜真偽考》一文,後至1942年在《中國學報》22期發表了此文的譯文。伯希和縝密的論述與研究結論,令人無可辯駁,認為偽書的基礎是宋代的《考古圖》和《博古圖》,其篡改的主要參考資料來源則是《紹興稽古圖》、《格古要論》等,進而進行雜湊、改編、臆造而成。當時引起了中國學術界的積極反應,而且達成基本共識,認定此書為偽書,作偽時間為17世紀中葉或末期(約1650-1699);其次,既然《項氏歷代名瓷圖譜》是偽書,那麼圖譜中的兩把龔春壺自然也有問題了,至少在時間上這兩把壺應該是清初順治時或康熙時才有,肯定不是明代的項元汴親見。至於載錄圖譜的兩壺文字和壺圖,是根據當時有人所見還是偽書作者自己所見而據實記載或有誇張,抑或臆造而成,已不得而知。

 

另有明代寧波茶人聞龍(1551-1631)在明萬曆三十六年(1608)前撰寫的《茶箋》中記:“老友周文甫(制爐名家),……嘗蓄一龔春壺,摩挲寶愛,不啻掌珠,用之既久,外類紫玉,內如碧雲,真奇物也。後以殉葬。"(見《古今圖書集成》本)這把供春壺被用作陪葬之物,可見周文甫生前對此壺酷愛之至。

 

之後明張岱(1597-1689)在《琅繯文集》(約1654)卷之五中記有兩條銘文,一是“龔春壺銘”條雲:“古來名畫,多不落款。此壺望而知為龔春也,使大彬冒認,敢也不敢?”二是“李錦城龔春台銘”條雲:“諸妙畢備,慚愧!慚愧!”並注:“道子收藏,泥細如面,出款卓葷,氣樓一聳,大非今人所及。”前條因無詳載該壺的形制,使我們無法見其梗概;後條龔春台即台盞,應是茶盞,不過張岱所記供春制有茶盞是否可信?當存疑。

 

還有明吳梅鼎在《陽羨茗壺賦》中對供春壺的描述:“圓者如丸,體稍縱為龍蛋,壺名龍蛋。方兮若印,壺名印方皆供春式。角偶刻以秦琮,又有刻角印方。”說明供春壺式有:龍蛋壺、印方壺、刻角印方壺。

 

此外,明清仿製的供春壺主要如:《陽羨茗壺系》的作者周高起在大收藏家吳洪裕(1598一約1648)家中見過時大彬所仿並刻有“供春”款的“供春壺”。另有時大彬所仿“供春龍帶壺”二具,一為香港茶具文物館收藏,壺底刻“大彬仿供春式”楷書款;一為重慶市博物館藏,壺底刻“成曆丙申仿供春制大彬”款。還有清末制壺名家黃玉麟曾製作“供春樹癭壺”多把,此壺造型已成為當今紫砂藝人仿製、學習的主要樣本之一。

 

綜上所述,供春是紫砂壺的正真創始者,儘管我們都未見到過供春壺的真容,但作為最早一代“天下之良工”的制壺技藝,通過時大彬的參悟和傳承至今,在紫砂陶工藝史上記載著第一個名字叫“供春”,其紫砂壺鼻祖的地位是不會動搖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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